国际局势不安动荡 致全球军费进入上涨期
军费开支是国际安全形势特别是军事安全形势的风向标。近年来,世界主要国家纷纷大幅增加本国的国防预算,加速发展武器装备和提升军事实力,全球军费开支上升势头明显,引发广泛关注和忧虑。
现状:主要大国和中东、亚太成为推动全球军费增长的主力军。
冷战结束以来,全球军费开支总体上可分为两个发展阶段。第一个阶段是1992—1996年,特点是全球军费开支快速下降。第二个阶段是1997年至今,特点是全球军费开支结束下降势头,重新进入上升通道。其间,1998年由于亚洲金融危机,2012年和2013年由于国际金融危机影响,全球军费开支曾短暂出现负增长,但之后便快速恢复增长势头。
从大国层面看,美、俄、印是军费增长较快的3个国家。美国多年来军费开支都是全球第一,军费总额超过排名其后的前10个国家的军费总和。举例来说,受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的影响,美国军费开支2002—2010年始终保持高速增长态势,年均增幅超过9%,2003年更是达到创纪录的13.8%。但是,2008年次贷危机以及随之而来的国际金融危机打断了这一进程,美国军费开支从2011年开始回落,2015年降到不足6000亿美元。
特朗普就任美国总统后,首先就表明要增加军费的态度。他在写给国会的信中说,“把我们人民的安全列为第一要务,因为没有安全,就没有繁荣”。显然,特朗普给提高军费预算找到一个充分的理由。美国白宫3月16日公布2018财年联邦政府预算纲要报告,提议大幅增加国防预算540亿美元,较上一财年约增长10%。
在当前美国国内经济形势总体向好的背景下,由于特朗普已经向国会提出要全面终止“自动减赤”计划,美政府行政、立法、司法三大部门皆由与军工集团联系密切的官员掌控,预计美国在国防预算方面的限制将会大幅放宽,未来几年军费开支还会继续稳步提升。
俄罗斯军费开支在冷战结束后的20多年里基本经历了一个“深V”型变化过程。1992—1996年,降幅达48.65%。受亚洲金融危机影响,1998年军费开支不足200亿美元,达到历史最低点。此后,随着国际油价的走高,俄军军费增长进入快车道,1998—2015年年均增幅高达21.96%。
预计在国际油价走低、西方坚持对俄制裁的情况下,俄军费投入近两年出现大幅下降趋势,预计短期内也很难有大的起色。但是俄使用军事力量捍卫国家利益、维护大国地位的决心没有改变,推进武器装备全面更新换代的发展目标也没有改变,军费投入始终将是国家预算开支的优先方向。
印国防开支受惠于国内经济长期高速增长,总体呈稳步增加态势,2004—2016年增长了3.5倍,年均增长高达11.43%。未来,随着印经济持续快速发展,国防预算将继续保持年均两位数增长,预计到2020年前后将达到654亿美元。与此同时,印度国防开支占GDP比重总体呈下降趋势,已经从1987年的3.16%下降到2016财年的1.7%,未来可能长期保持在2%以下的水平。
此外,日本军费开支自2013年以来连续5年增长,2016年首次突破5万亿日元(1元人民币约合16.24日元)大关,2017年国防预算同比增长1.4%。目前,日本政府基本上以每年两至三次追加预算的方式扩大军费开支,例如2016年度总计追加预算为1986亿日元,约占国防预算的4%。
如果将日本的国防预算加上所追加的预算,日本已经实际突破了军费不超过国民生产总值1%的限制。日海上安保厅的年度预算也屡创新高,2017年较申请增加约100亿日元,达2106亿日元,重点强化钓鱼岛的巡逻和警备。
从地区层面看,中东和亚太是全球军费增长最快的两个地区。具体来看,自中东北非局势变化以来,中东地区受战争和内乱因素影响,国防预算每年都保持两位数增长。其中,沙特是中东地区军费开支最大的国家,实际军费开支甚至超过英国和俄罗斯。阿联酋和土耳其连续3年军费开支突破200亿美元,进入世界前15行列。
伊朗军费开支也已突破100亿美元大关。随着美国推出“亚太再平衡”战略,中美围绕遏制与反遏制、围堵与反围堵的斗争加剧,亚太地区国家的不安全感上升,于是纷纷加大军费投入。2015年,亚太地区军费开支增幅达5.4%,远高于全球1%的平均水平。根据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测算,2006—2015年亚太地区军费开支增长64%,其中菲律宾、越南、印尼等南海周边国家都在连年大幅增加军费。
乌克兰危机后,东欧地区军费开支也呈现快速增长态势,2016年同比增长8.4%。其中,乌克兰增长最快,2016年比2014年增长23%;波兰增速第二,2016年同比增长13%,2017年同比增长20%。
原因:国际安全形势由相对稳定走向日益紧张。
冷战结束后,国际安全形势进入西方主导的“相对和平”阶段。然而,科索沃战争、伊拉克战争、“颜色革命”和中东北非变局等事件表明,西方主导的国际秩序并无法有效保障各国的安全,与西方价值观念、社会制度、发展道路不同的国家不仅没有得到西方的理解和接受,反而往往成为和平演变和武力打压的对象,成为其捞取“冷战”成果的牺牲品。
与长期无法走出“冷战”思维的美国等西方国家相比,以新兴大国为代表的广大发展中国家受益于“和平红利”和全球化,其综合国力快速上升,在国际和地区事务上的话语权日渐加重,推动建立更加公平、公正、合理的国际秩序和全球治理体系。
面对广大发展中国家的挑战,以美国为首的一些守成国家战略焦虑不断上升,日益倾向于使用军事力量对新兴国家进行军事遏制围堵,以阻止国际政治、经济等权力向新兴国家转移,甚至公开将俄罗斯和中国列为主要安全威胁,挑起大国军事竞争甚至是对抗。
主要大国围绕全球和地区主导权进行的竞争日益激烈,使欧洲、中东和亚太等全球主要身处地缘政治斗争前沿的国家安全形势日益复杂严峻,甚至同步升温。一些地区大国也借机扩军备战,竭力遏制主要竞争对手。地区其他小国游走于大国之间,常常被迫选边站队,不安全感也迅速攀升,纷纷加大军费投入,加紧提升军事能力。
与此同时,恐怖组织等非国家行为体趁乱而起,以中东北非为中心加速向周边地区和全球扩散,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引发了相关国家的安全忧虑,导致它们增加军费进行应对。
从各国军费的增长情况看,新增加的军费主要投向三个方面:一是支持军事行动。例如,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总共让美国花费逾2万亿美元,仅2012财年用于阿富汗的军事开支就达到1070亿美元。北约对利比亚的空袭让美国花费10亿美元,对“伊斯兰国”的军事行动每年则需要花费150亿至200亿美元。俄罗斯武装力量三大军种之一的俄罗斯空天军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每天的花费也在240万至400万美元之间。
二是购买先进武器装备。例如,美国为加速实施“第三次抵消战略”,正在加速升级武器装备和发展“颠覆性技术”,未来5年计划投资400亿美元提升水下和反潜能力,投资120亿美元发展新型B—21远程轰炸机,投资560亿美元采购400余架F—35隐形战机。俄罗斯也提出了雄心勃勃的武器装备现代化计划,预计每年采购70—100架飞机、超过120架直升机、近600辆装甲车,以及近30艘水面舰艇、潜艇和各种专用辅助船。
印军过去10年用于武器装备采购的军费支出也呈现出急剧增长势头,占军费开支的比例由35%上升到40%,未来10年还计划花费高达1740亿美元采购军事装备,继续领跑国际防务领域买方市场。此外,据世界武器贸易分析中心统计,2005—2014年,亚太地区是全球十大地区中武器进口贸易最大地区,总进口量占全球武器进口总额的30%。
三是增加军人工资。例如,俄罗斯2012年大幅增加军人工资,一次性将工资水平提高2.5—3倍,大幅提高了军人职业的吸引力。中国近年来军费快速增长,提高军人工资水平也是主要原因之一。中国已于2016年建立了军人工资定期增长机制,根据经济社会发展情况,基本每年或每两年军人工资都有一次全面的上涨。
影响:全球军费扩张将进一步加剧安全形势的不确定性。
全球军费的新一轮扩张,是在大国军事竞争和对抗加剧,以及全球和地区安全形势恶化的大背景下展开的。从主要国家的军事战略调整情况看,这种趋势短期内难以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美国继续将俄中视为“战略性挑战者”,认为俄中已经严重威胁到其主导的国际秩序,正在北约框架内联合盟友沿俄罗斯边境部署重兵,在亚太纠集盟友伙伴“组团”对我进行军事遏制和恐吓,宣称将以“慑止、拒止、击败”战略赢得未来的大国冲突。
俄罗斯已经明确将美国和北约视为主要军事威胁,并通过俄格冲突、乌克兰危机和叙利亚反恐战争使西方认识到,俄不仅要使用军事力量维护独联体地区的安全稳定,在中东等关键战略区也要保持自己的影响力,不能让美国和西方国家一家独大。日本为摆脱战后体制安排,正在以中国为主要对手,借力美国,加速推进国家和军事的“正常化”“大国化”双重任务,未来日本将在修宪扩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随着日本军力的上升和对外动武门槛的降低,一旦日本政局被“右翼分子”掌控,日本就将成为影响我国家安全、周边稳定甚至是地区安全的最大不确定因素。印度作为一个既有大象敦厚平实、又有虎豹威猛凶狠性格的国家,把南亚和印度洋视为自己的专属领地,而且日益将军事力量作为维护地区霸权、争当“有声有色大国”的重要手段。
总体来看,美欧与俄罗斯在东欧、中东地区的军事竞争与对抗仍将持续,中美在亚太地区围绕遏制与反遏制、围堵与反围堵进行的战略角力也将长期存在,亚太和中东地区大国围绕地区主导权的斗争可能更加激烈,地区中小国家的不安全感还会有所上升,全球和地区安全形势的不稳定、不确定性还会有所增长,军备竞争的势头还将有所增强,全球军费开支已经进入新一轮的增长期。